一边想着,捻转狼毫笔,蘸着徽州墨在竹纸上游刃有余地默抄,还不忘一边抄,一边念着,这总有种每次小考前临急抱佛脚之感。
忽地,门开了,季暮雨披着外袍进来,氤氲着水汽,本来今日面上还觉着神思疲倦,如今泡了个澡,倒觉得稍显容光焕发起来。
沈轻尘抬眸看了他一眼:“洗完了,觉着怎么样?”
“挺好的,不过人太多,还是有点不太习惯。”一声喟叹,好像有点无奈,还顺带揉着脖颈的穴位。
随即他坐到床榻上,将衣服叠好,沈轻尘瞥了一眼,失笑想着:“倒还挺贤惠。”
不过她突然想到,这好几个月来,在竹屋的操持,的确都是他一人料理的。
“快睡吧!今日我守夜。”说罢,沈轻尘将狼毫笔放下,侧着身子,撑头看过去。
季暮雨呼吸一滞,怎么这么着急啊!可对上她的目光,坚定且固执,甚是不容置疑,他忍不住轻咳了两声,无奈叹道:“我睡,我睡!”
说罢,就钻进被窝里,还扬了下被子,轻叹一声,他的确也是累了。
沉吟半许,季暮雨偏头一看,因着微弱扑朔的烛光,沈轻尘映在墙上的影子模糊虚浮,可依然能看清她端坐守静,专注摘抄的样子,倏地,他好像看到儿时沈轻尘被关在清心阁罚抄家规的景象,时不时一声哀叹何时才能抄完,亦或是来口龙须酥,亦或是干脆倒头就睡,亦或是又画起小公仔......
月辉越过雕花镂空的窗扉,照着花样泄落在地,寂静无声,只听得烛火时不时地迸溅爆蕊声。
忽地,她幽幽问道:“季暄,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和尚肯定看不出柳韵他们的。”
季暮雨先是一愣,不知是不是最近疲倦殆尽,导致洗完澡后他有点神思恍惚,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问的问题。
“哦......这个啊!白若说的,他先前叮嘱过,恶魂袋是玄天长老以禁魂咒缝制,与普通的乾坤袋不同,更何况他们已恢复原本的真身,并无恶魂之力,所以是不可能看出来的,除非本来就知道他们是恶魂。”
沈轻尘咬着笔杆,眼珠转动,似在思索,嘀咕着:“看来我设个屏障还是多此一举了。”
季暮雨将手搭在后脑勺,闭上眼睛养神,神色慵懒:“不多,禁魂咒虽然很少人见过,可是若被有心之人看出,难免被猜疑,你下屏障是对的。”
听到此举非虚,沈轻尘忽然坐正了身子,抿嘴点头以示赞同,看着这幽幽烛火,眼泛泪花,不由得打个哈欠,困意袭来。
“我就说过肯定会困的。”语气中颇为无奈,还有点未卜先知的小得意。
沈轻尘翻了几页书,传来簌簌而落的书卷声,还一边揉着眉心,强装镇定道:“哪有!只是因为看这类灵阵术法的书有点无聊,就很容易犯困罢了,若是看话本,那我能一夜不眠,看十本。”
“是啊......既然没话本看,只能画小人啦!”说罢,偏头瞥了她一眼,恰好对上她稍显惊诧的目光。
“你居然看过我的书!”话音刚落,他才惊觉季暮雨教她画灵阵的做派,还以为凑巧,搞了半天还真是在这书上看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