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多时,付宇峥步行从病房楼出来,远远便看见了路灯清辉下的那个人影。

    听见脚步声,仉南驻足回身,等付宇峥走近,笑问:“陆医生辛苦,累不累?”

    医生工作强度大,付宇峥早已习惯,摇了下头,抬手看了看腕表,说:“还好,等多久了?”

    他下晚班是七点四十,现在不到八点,仉南回答说:“刚到几分钟而已。”

    他们之间没有过多的攀谈或是客套的寒暄,招呼过后,便顺着付宇峥回家的那条人行路并肩而行。

    付宇峥边走边问:“下午在做什么?”

    仉南脚尖踢到一颗小石子,弯腰捡起来掂在手心,说:“画画啊。”

    最近这段时间他总是如此,大多数独处的时间都是在画画,付宇峥很想再问一句——灵感回归了?但是并不确定这样的话会对仉南的心理造成什么影响,于是话到嘴边,又作罢。

    月色温柔宁静,小路两边都是饭后遛弯消食或是吹风纳凉的附近居民,走了一段距离后,仉南问:“要不要去公园转转?”

    清海医院旁边有一个静园,是当地政府今年新落地的惠民工程,面积不大,但山湖俱全,付宇峥没什么异议,点头说好。

    静园中心地带是一座人工湖,湖边竖起仿古围栏,栏杆上缠绕点缀着星型霓虹灯链,既做装饰点缀,也做提醒。

    岸边延伸出一座亲水观景台,至达湖心,他们俩走上平台,付宇峥提示道:“小心脚下,离水边远一点。”

    仉南背靠上栏杆,迎着习习晚风,指了指旁边的警示牌,笑道:“水深两米,这才哪到哪啊——陆医生,你听说过浪里白条吗?”

    付宇峥极轻地笑了一下,说:“没得水面四五十里,伏得水底七个昼夜?”

    “呦呵。”仉南眉梢一挑,语气刻意夸张:“可以啊海归博士,对博大精深的传统文学门清儿啊。”

    “哪能忘本?”晚风温柔,吹得人心绪安宁而放松,付宇峥也靠上栏杆,双臂搭在横栏上,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往事,嘴角逐渐浮现笑意。

    仉南敏感捕捉,问道:“笑什么?”

    “没什么……”付宇峥说:“只是忽然想到了刚回国的那段日子。”

    他于大洋彼岸成长,童年时期生活在英国,后来异国求学,又去到莫斯科独自生活多年,即便父母都是华人,但是多年的生活方式和教育背景,还是让初初踏上国土、本就不喜与人过多交往的他感到不习惯。

    “那段时间,为了尽快让自己熟悉国内的生活方式和北方的风土人情,我倒是做了一番功课。”

    仉南好奇道:“比如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