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阳,白府。
白楼静静地躺在院中。
接踵而来的打击在他苍老的脸上又刻下了好几道痕迹,而一直陪伴着他的阳光,此刻却也都照不到他的身上。如果说与往常的他有什么区别的话,便是他此刻的面容异常的平静,比他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安详许多。他紧闭着双眼,仿佛婴儿般安眠。
白府的大门缓缓拉开,“吱啦”的声音在安静的庭院中不断回响。微微的鼾声戛然而止,睡梦中的老眼微微睁了开来。
白楼知道,这不是景懋的脚步声。老弟弟相伴他几十年了,那匆匆鼓点般的声音早就刻在了他的脑海中。来者的脚步完全不同,仿佛扎根在了土地之上一样,沉稳,缓慢,安静,但是充满了力量。
但这个脚步声白楼也并不陌生。
也许有几个月吧,抑或者一年?反正,自从那老狐狸病倒之后,便再也没听过这种声响了。
“布家小子,是来带老夫上路的吗?”
布黯点了点头,伸手作礼。
“老夫一个糟老头子,就别那么多礼了。”白楼摆了摆手,然后指向了一旁的座位,示意青年坐下。
布黯愣了一会儿,但也没有拒绝老爷子的好意,又施了一礼,坐了下来。
“临行之前,有兴趣听老夫讲个故事吗?”
“……”
白楼笑了笑,就当这位年轻的晚辈默许了。他抬眼望向了天际,深深的沉入了回忆之中。
曾经有一位少年,他出生在战火之中。
破碎的村庄,来往的军队,是他童年中的全部,也是他一生的噩梦。
他跟随着自己的母亲长大,但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父亲的样子。也许是在战火中逝去了吧,他在心里是这么解释的,因为村子里不少的孩子都是这样。残垣断壁,破瓦残烬,老人们看到这些的时候,都会说,这就是君王发动战争惹得孽。
是啊,战争的孽。
却是百姓来还。
命运会有多少的不公,身为一般人的他,什么都做不到。没有钱,也没有权,甚至因为身材矮小,他连民兵都当不成。哪怕长大成人了,自己也没有力量改变这一切,直到自己母亲病逝。
在之后不久,一群不知名的人把他带走,到了一个豪华的宅邸,指了指一个牌位,说是他父亲,又指了指一位老人说是他的祖父。他顺着形势一个又一个地拜见了不认识的亲戚,然后又顺着形势,走上了仕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