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?”岁春抬头,搛菜的手在空中稍作停顿,很快否认,“没有。”
“啊没事,妈就是在想,你什么时候能给妈带一个媳妇儿回来,”秦女士手上不停地给儿子添菜,直到碗里堆满了才放下筷子说,“妈也老了,你该找个能照顾你的和你一块作伴了。”
秦女士独自将岁春抚养大,身体上劳累不少,这两年确有些小毛病,让她逐渐力不从心。
岁春缓缓地抬头,看向自己的母亲。纵使这些年来尽心保养,眼角仍然不免出现细纹,淡,细,可无法忽视。
他心中酸涩,亦有胆怯。
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,怯懦地、试探地,“妈,其实我有一个正在恋爱的对象。”
声音轻轻的,仿佛预示着接下来会有一场如雷轰鸣般的闹剧。
岁春走到秦女士身边,慢慢地蹲下,把脸埋在母亲温热的掌心,像个孩子似的依恋,用鼻尖去蹭一个母亲柔软的心。
“我和薛潮……”他话只开了头,眼泪便淌进秦女士的指缝,之后便抽噎着气,“我和他,妈,我和他……”
身体也畏冷似的发起抖,牙关打着颤,说出“薛潮”二字已然用光了他的所有力气。
手被抽出来,接下来就是一声响亮的耳光,岁春感到脸上这处皮肉火辣辣地疼起来。
却无反抗的意思,他知道这是他该受的。
岁春知道,他的母亲已经全然明白了自己想说的话。
他含泪的眼地看向这个给予了自己生命的女人,对方的手轻微地抖着,胸膛不断起伏,大口大口地呼着气,眼睛血红一片,显然是被这出格之举动惊吓到。
“你……”秦女士说不出来,明明肚子里有一水儿的话想说出来,抑或是想狠狠地将心爱的儿子数落一顿,喉咙却想被黏住一样,最后只得一句,“你是想害死我啊……”
她慢慢地揩去自己的泪,保留着作为一个母亲最后一些体面的包容。
并不作痛骂,只慢慢地开始收拾桌上的残局,嘴里念着:“春儿,妈一个人给你养到现在这么大,当年受了多少白眼吃了多少亏,妈都忍过来了。好在看到你现在,念了大学,自己也能赚钱养活自己,妈一直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……”
秦女士手上摞着三五盘子,手臂撑着桌面,想要站起来去厨房搁置菜碗。
手只撑起一半,就失了全部力气,脱力地靠回椅子上,盘子“兹里哐啷”落了满地。
碎片飞溅,离得很近的程盏手上见了血。
“是不是他逼你的?啊?”秦女士也蹲下来,揉着儿子僵硬冰冷的脸,“你说话啊,岁春,是他逼你的对不对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