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靖怀脸色松动,终是轻笑了声。
夜风顺着窗户刮过耳侧,孟靖怀笑意淡去,他垂眸“边城如何?”
“大部队及时得令,倒也没大伤元气。”谢无妄也撤了笑,语气低了两分,正色,“只一小支队伍遭偷袭,损了九成。”
孟靖怀眼里显出混浊的死气,他的瞳色像鬼火的猩红,将夜色晕染成一团厚重的墨“那人呢?”
“死·透了。”谢无妄伸两指点在木桌上,也闪过冷色,“放心,我亲自动的手。”
“他已经把手伸到里面去了。”孟靖怀咬紧后齿。
谢无妄瞧他“若他已经知晓,为何不直接向上禀报?”
“他这番举动,只是想警告我他已经知道了你们的存在。”孟靖怀手掌施力,掌中杯子瞬间分裂,碎得彻底,“我知道他想要什么。”
谢无妄静默。
“短期内,他不会说出去的,你且放心。”孟靖怀暗哑着声调,他松手,杯盏碎片掉落在地上,发声清脆,“你好好查,能有一个叛徒,就能有其他。”
“我知道,宁杀·错,也不放一个。”谢无妄散开一侧的骨扇,他轻轻拭过一条条扇骨,是世间最毒辣的武器,“是时候好好清一回血了。”
他脚步是尖刺,有几多人死·于他张扬嬉笑表皮下那尖利的爪牙之中,他的扇骨一出能将人·切·碎,只余下一地污垢的灰。
“一群没用的东西,这一年的安宁与和平,倒是把他们霸下的爪牙都给磨平了些。”孟靖怀面凝寒霜,声沉如钟鼓。
谢无妄合扇,收回袖内,凉意从手腕蔓上心房。
“我今后会好好瞧着,保后方无忧,”谢无妄垂眸,笑脸带了几分敬意,“你且安心在淮安披着你那层乖巧的皮。”
孟靖怀面色松动,半响,只得一句“多谢。”
“生死之交,何须言谢。”
谢无妄执起茶壶倒了杯温热,心猿闲放浊世,瞥眼孟靖怀神色,他一双眸永远斜潋,又恢复吊儿郎当的模样“你再这样我下回可不来了啊。”
孟靖怀笑了一声,掏出怀内侧的东西,起身走到谢无妄跟前,放在他案边,而后轻轻拍了拍他肩膀,转身离去了。
谢无妄眸光一闪,将那东西收好,也慢悠悠地出去。
夜已深,酒馆内人少了些,谢无妄放下青霞笠子的薄纱,往掌柜那儿结了账,回头往大堂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