葬礼仍在进行,村民伴随鼓点发出的呜呜声带来最朴实无华的震撼,听久了,竟在耳中化作声声闷雷。
棕榈树高耸,树梢系着随风飘动的槟榔汁染色的布条,远远看去,如满身虔诚吉红的祈福树。
一路走到不知哪条小巷,屋檐下晾晒着鱼干,老旧灯泡在风中摇摇欲坠,围墙上方摆了两个插满线香的铁罐,檀香自袅袅烟雾挥洒。
“这两天不是故意疏远你,而是……”
话音戛然而止,成串枪声连成并不喜庆的鞭炮,刘丧倏地按紧耳机。
村子瞬间喧闹起来,村民愤怒的叫喊夹杂着有声语言的辩解,依稀能辨认出几道熟人的声线。
谈话当即被抛之脑后,赶到现场,就见易晌三被村民按在地上,贰京叔脸色阴沉地杵在一旁,在黑瞎子的翻译下与村民交谈。
昨天二伯找翻译时黑瞎子明确表示自己未学完当地手语,今天却打得十分娴熟,可见学习能力之强。
从对话中得知,易晌三试图闯入葬礼现场,此行径比偷拍严重得多,村民暴怒,当即把人扣了下来。
“我这是为了学术研究!”易晌三涨红一张娃娃脸,“再说之前那纪录片的拍摄团队不也看过,怎么不找他们麻烦?”
“第一,拍摄团队没有强行闯入现场;第二,他们有缅甸政-府的批文,”黑瞎子冷笑,“况且,就算如此,哑女她们也删掉了母带中有关葬礼的部分。你是脑袋缺根筋还是获得了更高权限?不如拿出来让大家开开眼界啊。”
易晌三不说话了,继而,他又道:“我是被人坑了的。”
“谁陷害你?”贰京叔问。
“我不知道,”易晌三摇头,眉头紧锁,“我昨天注意力一直在其他地方,根本不知道今天会举行葬礼,也不知道葬礼不让外人看!是有人在刻意引导我——我真不知道他们在举行葬礼!我是被人陷害的!你们相信我!”
问他对方是怎样引导的,他却支支吾吾,语无伦次。
扯。
“需要告诉二爷一声吗?”伙计轻声问贰京叔。
后者冷冷地瞥了眼地上沾了满身草叶的人,气场全开:“这点小事,不必惊动二爷。”
他抬起眼:“大家都散了吧,这里我来处理。”
“散了吧,体系里勾心斗角的事哪有雨林风景好看。”胖子已经在我和刘丧身后站了一会儿,此时拍拍我俩的肩,示意我们边走边说。
“小易他爹,老易,自诩老臣,却分得个清闲职位,早就对二叔心存不满,有了二心。”胖子说,“你们也知道小易是做什么的,二叔带他来一是牵制老易,免得人趁当家的不在乱来,二是以为小易的知识储备能排上用场。结果到这里来一看,好家伙,瞎子他们都把信息收集全了,哪还用得着小易呀。二叔昨天就在考虑要不要把这家伙送回去,但担心他回国作妖,再加上你们发现这附近有孙子盯梢,才将这事缓一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