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但她没有趁火打劫。”西北补充道。他看得出来沈落快要不行了，眼睛已经闭起来了。他的手指哆哆嗦嗦探向她的鼻尖，半晌才感受有一股微弱的气息在进出。
海面上星光点点，这是鲛人最后的时光。
辛瑶不着痕迹又看了那颗鲛珠，不止一次替自己惋惜，这东西可遇不可求，好不容易看见一颗却又不上赶着去夺过来，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鬼附身了。
“世风日下，我竟然要变好人了。”
这话一出口，辛瑶首先顿住了，开始疑惑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一句话？对于自己缺失的记忆她也并非全然在意，心中虽然有很多好奇心，但更多的随意而安，她相信自己即使没有这份记忆也能活得很好，只是将那些突然涌上心头的异样感受狠命压了下去。
她冷眼旁观西北对沈落的用情，既觉得奇怪和莫明奇妙，又有几分羡慕，她想自己肯定没有这样一个人会对自己的生死这样关注和欣喜。倘若自己有天也这样悄悄死去，不知会不会有人也为她这样难过。
唉，又是羡慕别人的一天啊。
辛瑶如是想。
沈落最后还是一点一点从石头上沉了下去，任凭西北再如何挽留去抓着她的手，最后她的灵魂还是变成了海上的泡沫，而身子渐渐沉入海底。
海面上的薄冰一点点化开，海底有什么东西在往上钻，成群结队的不明生物开始破冰而出，一个接一个的脑袋顶破冰层浮出水面。
一时之间，海面上出现了一大群人，西北刚刚还难过得要命，这下子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坏了，后退一步跌倒在地上，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，“你们，你们，救命啊，东南！”
辛瑶转过身子不解地朝他看去，满不在意地问道：“什么事？一个大男人哭哭蹄蹄的像什么样子。”
“你快来。”
听得他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，辛瑶急急忙忙往回跑，也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。
海面出现无数个鲛人，有人已经上前将沈落的身体托在手上，为首的一个女人不知年纪几何，只看着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涕泪横留，双手颤抖着抱着沈落，将自己的脸贴向沈落的身体，缓缓闭上自己的眼睛，任眼泪流向海底。
西北没见这样大的场面，辛瑶自然也没有见过，两人看着面前的鲛鱼群不敢说话，相互对峙着，也没有人再进一步动作，西北的目光随着沈落的身体渐渐走远而失落，辛瑶轻手轻脚走到他身边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安慰道：“你应该替她感到高兴，落叶归根，她们鲛人大概也有这种说法吧，他的族人都赶来接她回家，你看，这不是挺好的嘛。”
西北也知道这挺好的，就是替沈落可惜，好像还替自己那点还没有萌芽的感情可惜，这样漂亮的一个女孩子遇人不淑拿自己的命来负责，怎么看都有些凄凉。辛瑶看着人高马大的西北，心头觉得有点滑稽，人世间的感情，大概自己不懂吧。
那些鲛人重新沉到海底，他们是被海面上的冰吸引，如今也一个个回去，为首的那人朝着辛瑶点头致谢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，从怀里掏出个盒子递给她。
“初次见到姑娘，不知为何总觉得眼熟。”
辛瑶愣住了，西北也不难过了。
两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：又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