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夜漫漫帐外不断传来淌凌的脆响,河中冰块因水流不断互相挤压发出悦耳的声响,此刻完全不用担心金军渡河偷袭,烽火台奏报过昨日有数十人金军小队企图从下游黄河狭窄处偷渡,可不曾想冰面实在是太薄,哪怕带了绳索还是有数人人被巨大的冰块冲走,连尸首都没捞回来。一寸厚的冰面哪里能承受住人的重量,冰层下方河水涛涛,不时有巨大冰块撞破冰面。
女真人中军帅帐中,完颜宗翰看着跪地自缚的金兀术,已经很久都没有说话,副元帅宗弼在一旁不住求情。
‘兀术今日撤兵也是不想士卒白白丧命,河岸地域狭窄实在不适合骑兵攻击,元帅看在兀术多年为国征战的份上,饶他一命吧。’
兀术擅自下令撤兵,桥头堡方向骑兵只损数千人,算是今日受损最少的部队,但西线进攻的士卒看到骑兵撤回,哪里还有战意也跟着往后退。使得宋军援军从容不迫进入陈桥,把北线优势活活葬送。杀了吧确实舍不得,兀术有勇有谋算是金国为数不多能挑得起大梁的将领,但今日损失数万人总得有人承担,北线主帅次野利也受了伤,他属下死伤上万,亲兵如今正在帐外叫嚣要活剐了兀术。
此事若不能好好处理,营中派系势必要起纷乱。兀术以前都是属于自己麾下,几月前受伤后转隶宗弼,这份香火情还是有的。
宗翰轻轻锤了锤椅子的扶手道:‘兀术擅自撤兵,本帅不罚难以服众。但你往日功勋卓著,怎么罚倒是让本帅犯难。’
宗弼道:‘元帅手下留情。’
帐中几位将领也都跟金兀术有些交情,纷纷求情:‘请元帅容兀术戴罪立功。’
‘兀术擅自撤退当杀。’
求情诸将今日都没参加陈桥攻击,求杀的都是上阵的将领,他们麾下损失惨重,几万伤员还躺在营中,不知能有多少熬过来,那是恨不得把金兀术生吞活剥。